方舟“盖亚之心”的残躯漂浮在熵海裂痕的绝对黑暗中,如同一粒坠入墨汁的尘埃。尾部引擎最后一丝惨白的光焰挣扎着熄灭,彻底被无边的死寂吞噬。舰体表面,被裂痕屏障撕开的巨大创口边缘,合金装甲呈现出熔融后又冻结的扭曲结晶态,细密的幽紫色电光如同活物,在裂缝深处闪烁、蔓延,发出令人牙酸的“滋啦”声。这声音是死亡啃噬钢铁的咀嚼,是秩序被混沌污染的哀鸣1。
暗潮蚀骨
雷蒙德将军咳出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,挣扎着从舰桥冰冷的地面撑起。他的视线扫过观察窗——窗外不再是星辰,只有一片能吸收灵魂的纯粹虚无。主屏幕早已熄灭,只有应急灯在剧烈震荡中投下鬼魅般的红光,映照着遍地狼藉和扭曲的尸体。每一次舰体结构承受不住内部应力而发出的金属**,都像是巨兽濒死的叹息。
“报告…幸存单位…”他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。
“舰桥…生命信号剩余…7个。‘起源’圣殿…能量隔绝屏障…暂时稳定,但…未知污染正在内部扩散!A到D区…全灭…”副官的声音断断续续,带着绝望的麻木。巨大的伤亡数字已失去意义,他们如同置身于宇宙的停尸间。
“将军!‘摇篮’核心区温度…正在急剧下降!读数…跌破绝对零度理论阈值!”监测员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非人的恐惧。屏幕上,代表“起源”圣殿核心区域的3D模型,正被一片诡异的、蠕动的幽紫色阴影覆盖,那阴影如同活体菌毯,贪婪地吸收着一切热量与能量1。
雷蒙德的心沉入冰窟。摇篮…那里沉睡着人类最后的火种!他猛地按下通讯键,嘶吼穿透死寂:“欧文!圣殿情况?!”
起源冰狱
“起源”圣殿已化作寒冰与混乱的地狱。那道被许霜药毁灭光流贯穿的巨大通道,此刻成了熵海污染入侵的血管。粘稠如石油的幽紫色能量雾霭,混杂着细碎闪烁的冰晶,正源源不断地从通道尽头那片绝对黑暗中倒灌而入。雾气所过之处,合金地板、墙壁、破碎的设备残骸,瞬间覆盖上厚厚的、不断增生的尖锐黑紫色冰棱,散发出浓烈的腐败与终结气息。空气温度早已跌破仪器下限,连光线都仿佛被冻结、扭曲1。
仅存的医疗人员和工程师蜷缩在临时撑起的微弱能量屏障后,脸色青紫,呼出的气息瞬间变成冰渣落下。欧文博士的眉毛和胡须挂满白霜,他佝偻着背,布满冻疮的手死死按在控制台上,老眼绝望地盯着两个维生舱的光幕。
许霜药的维生舱已被一层厚厚的、不断蠕动的幽紫色冰晶彻底封冻,如同琥珀中的远古昆虫。生命体征曲线微弱得几乎消失,仅存的“霜之烙印”活性指数被压制到小数点后十几位,如同风中残烛1。而林默的维生舱内,景象更为恐怖——他悬浮在淡蓝色的营养液中,身体表面也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紫黑色冰霜,但真正令人心悸的,是他的左眼。
那只空洞眼眶中的星云状漩涡,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着。核心那点暗金余烬被压缩到极致,光芒微弱如萤火。而漩涡外围,无数幽紫色的光点却异常活跃、膨胀!它们如同亿万贪婪的寄生虫,疯狂地啃噬、撕扯着那点暗金,每一次撕咬都让林默残破的身体剧烈抽搐一下,皮肤下浮现出更多蛛网般的紫色脉络。更可怕的是,一缕缕细若游丝、却带着浓郁污染气息的幽紫色能量,正从漩涡中逸散出来,如同有生命的触须,穿透维生舱的力场,贪婪地汲取着圣殿内仅存的世界树根须能量,甚至…缠绕上旁边封冻许霜药维生舱的冰晶!
“污染…是活的!它在通过林默…侵蚀整个圣殿!在…连接‘霜’!”欧文的声音在极寒中颤抖,“将军!摇篮…正在被转化为污染源头!我们…必须隔离!”
“隔离?!”雷蒙德的怒吼在通讯频道炸响,“拿什么隔离?!方舟的心脏就是摇篮!毁了它,我们连最后一点挣扎的时间都没有!给我顶住!启动‘方舟之心’协议!把世界树残存根系…全部连接林默!”
“什么?!将军!那会加速污染扩散!而且他的身体绝对承受不住…”
“执行命令!”雷蒙德的声音斩钉截铁,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,“他是火种,也是唯一的‘接口’!要么他烧穿这片黑暗,要么…我们一起在混沌里沉沦!把方舟最后的力量…赌在他身上!”
心渊回响
冰冷…粘稠…无边的黑暗包裹着意识。
许霜药感觉自己在下沉,沉向比静滞维生舱更深邃、更永恒的冰寂深渊。霜之烙印沉寂了,如同彻底熄灭的炉火,只余下冰冷的灰烬。裴度最后的光芒、那连接彼此的温暖光桥,早已消散。只有刻骨铭心的悲怆和失去的虚无,如同沉重的铁锚,拖拽着她不断坠落。
“裴度…”无声的意念在黑暗虚空中漾开,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悲伤,随即被更深的寒冷吞没。
就在这时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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