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症监护室深处,应急灯惨淡的绿光如同鬼火,在翻倒的医疗设备和散落的管线阴影上投下扭曲跳跃的光斑。空气凝滞,灰尘在微弱的光柱中无声飞舞,混合着消毒水过期后的刺鼻气味、浓重的霉味,以及一丝若有若无、却挥之不去的死亡气息。
林峰站在病床前,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,审视着床上这个昏迷不醒的男人——瑞克·格莱姆斯。
病号服蓝白条纹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陈旧。林峰小心地掀开被单一角,露出了瑞克腰腹部的伤口。那里缠着厚厚的纱布,纱布表面相对干净,没有大量新鲜血迹或渗出物。他轻轻按压纱布边缘,触感显示伤口已经基本愈合,结痂,不再流血。
然而,长期的昏迷和医疗支持的断绝,让瑞克的身体付出了沉重的代价。他的脸色是一种病态的苍白,嘴唇干裂起皮,手臂上的留置针头早已回血凝固,输液管干瘪断裂。每一次呼吸都显得缓慢而费力,仿佛这简单的动作也耗尽了力气。
找到了目标,但情况不容乐观。这不是一个能立刻站起来战斗的警长,而是一个被抽空了生命力的虚弱躯壳。
林峰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紧迫感。他迅速转身,在ICU内翻找。运气不错,在一个翻倒的储物柜里,他找到了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、几块独立包装的压缩饼干,还有一小袋密封的葡萄糖冲剂。
他回到床边,先拧开矿泉水瓶盖。“瑞克!瑞克·格莱姆斯!醒醒!” 他压低声音,在瑞克耳边呼唤,同时轻轻拍打他的脸颊。
起初毫无反应。林峰没有放弃,持续地呼唤和拍打。终于,瑞克紧闭的眼皮剧烈地颤动了几下,干裂的嘴唇翕动着,发出极其微弱、如同梦呓般的呻吟。
“洛…洛莉…卡尔…” 破碎的名字从他喉咙里艰难地挤出,带着无尽的迷茫。
林峰眼神微动,知道这是意识开始复苏的迹象。他加重了拍打的力度:“瑞克!看着我!醒过来!”
瑞克的眉头痛苦地拧紧,仿佛在与无形的枷锁搏斗。又过了漫长的十几秒,他那双紧闭的眼睛,终于极其艰难地、颤抖着睁开了一条缝隙。
浑浊、涣散、充满了极度的疲惫和茫然。眼珠无意识地转动着,似乎无法聚焦。ICU内昏暗的光线,翻倒的设备,散落的杂物,还有眼前这个俯视着自己的、浑身泥污、眼神锐利的陌生东方男人…这一切都超出了他大脑所能处理的极限。
“呃…” 一声沙哑的呻吟从喉咙深处溢出。瑞克试图移动身体,但一股强烈的虚弱感和腹部传来的、源自深处愈合组织的牵扯痛让他瞬间放弃了努力。他感到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,连抬起手指都异常困难。
“别急。” 林峰的声音低沉而冷静,一只手轻轻按住了瑞克没有受伤的左肩,“你昏迷了很久,身体很虚弱。先喝点水。” 他将瓶口凑到瑞克唇边。
瑞克本能地抗拒了一下,但干渴的本能最终压倒了对陌生人的警惕。他小口地、贪婪地啜饮着冰凉的液体,水流滋润了几乎要冒烟的喉咙,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点点。
“你…是谁…?” 瑞克喘息着,声音嘶哑得厉害,“这…是哪里?医院…?” 他最后的记忆碎片,还停留在与歹徒的冲突,那震耳欲聋的枪声,以及腹部撕裂般的剧痛和随之而来的无边黑暗。
“金县医院,重症监护室。” 林峰言简意赅,收回了水瓶。他拿起一块压缩饼干,掰下一小块,“吃点东西,你需要能量。”
瑞克艰难地张开嘴,让林峰将饼干碎屑放入口中。干燥粗糙的碎屑刮擦着喉咙,但他强迫自己用唾液慢慢软化、咽下。身体的极度虚弱让他连咀嚼都感到费力。
“医院…怎么了?” 瑞克环顾四周,ICU的破败、昏暗、狼藉的景象,与他记忆中干净、有序、充满生命监护仪声音的地方截然不同。“为什么…这么乱?其他人呢?护士…医生…” 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他。
林峰的目光平静地直视着瑞克充满疑问和不安的眼睛。他知道,是时候揭开那残酷的真相了。
“听着,瑞克·格莱姆斯。” 林峰的声音低沉而清晰,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投入死水,“你昏迷了很长时间。这段时间里,世界…已经彻底变了。”
瑞克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,他下意识地想要反驳,但身体的极度虚弱让他连思考都变得迟钝。
“你昏迷期间,一种未知的瘟疫席卷了全球。” 林峰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,继续用最直接的语言描述着地狱般的景象,
“感染者会死亡,然后…重新站起来。它们不再是人,没有思想,没有情感,只剩下对活人血肉的原始渴望。我们叫它们…行尸(Walkers)。”
“行…尸?” 瑞克艰难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,脑海中一片混乱。瘟疫?死人复活?吃人?这听起来像是恐怖电影里的情节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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