悲伤如同浓稠的墨汁,在独栋别墅那间昏暗的客厅里沉淀了一夜。当第一缕真正的晨光,艰难地穿透厚重窗帘的缝隙,在地板上投下苍白的光斑时,屋内弥漫的依旧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和沉重。
摩根坐在角落的地板上,背靠着冰冷的墙壁,杜安蜷缩在他怀里,已经沉沉睡去,小脸上还残留着泪痕。
摩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透进的光线,仿佛灵魂的一部分已经随着昨天那声枪响永远消散了。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杜安柔软的头发,动作轻柔,却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。
瑞克躺在沙发上,经过一夜的休息,虽然腹部的疼痛依旧,但精神和体力都恢复了一些。他沉默地看着这对父子,眼神复杂,既有对摩根痛苦的感同身受,也有对自身处境的忧虑。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,感觉比昨天好了一些,但距离恢复行动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
林峰靠在对面的墙边,闭目养神,但感官却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觉。他听到了窗外偶尔传来的、遥远而模糊的行尸嘶吼,听到了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,也听到了摩根那沉重而压抑的呼吸。他知道,悲伤需要时间,但在这个世界里,时间往往是最奢侈的东西。
他缓缓睁开眼睛,目光扫过屋内。那把沾着硝烟和泪水的雷明顿狙击步枪依旧躺在地板上,像一块冰冷的墓碑。他站起身,走到窗边,小心地拨开窗帘一角,向外望去。
清晨的阳光驱散了部分雾气,照亮了荒芜的街道和杂草丛生的庭院。杰妮倒下的地方,只剩下一些被压倒的荒草和一小滩深色的污迹。几只行尸在远处的街角漫无目的地徘徊着,暂时没有靠近的迹象。但林峰知道,这种平静是脆弱的。昨天的枪声和警报声,就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,涟漪迟早会扩散到这里。
他转过身,目光落在摩根身上。“摩根,”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,打破了屋内的沉寂,“我们得走了。”
摩根的身体微微一震,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聚焦,他缓缓抬起头,看向林峰,眼神里充满了麻木和一丝抗拒。
“走?去哪里?”摩根的声音沙哑干涩,“这里…至少暂时是安全的。我们有枪,有食物…”
“暂时的安全就是最大的陷阱。”林峰打断他,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昨天的枪声和警报,迟早会把更多的行尸引过来。这里的食物和水能支撑多久?三天?五天?一旦被围困,我们插翅难飞。”
他走到客厅中央,指着被钉死的窗户和堆在门口的障碍物:“这些防御,挡不住尸潮。而且,”他的目光扫过杜安沉睡的小脸,“你希望杜安一辈子活在这个封闭的、充满痛苦回忆的牢笼里吗?活在随时可能被行尸攻破的恐惧中?”
提到杜安,摩根麻木的眼神终于剧烈地波动起来。他低头看着儿子沉睡的脸庞,那稚嫩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。他想起杰妮还在窗外徘徊时,杜安那惊恐无助的眼神。他不能让儿子永远活在那种恐惧里。
“外面的世界…更危险。”摩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。
“是的,更危险。”林峰承认,“但也可能有希望。有其他的幸存者,有更安全的地方。待在原地,只有死路一条。走出去,才有活下去的可能。”
他顿了顿,加重了语气,“而且,瑞克需要更好的医疗条件。他的伤虽然愈合了,但身体极度虚弱,需要营养和更安全的环境休养。这里,不是长久之计。”
瑞克也挣扎着坐起身,虚弱但坚定地开口:“摩根…林峰说得对。我们不能…坐以待毙。”
摩根沉默了。他环顾着这个曾经是“家”的地方,每一处都残留着杰妮的气息,每一处都提醒着他昨日的痛苦抉择。离开这里,意味着彻底告别过去,也意味着带着儿子踏入更深的未知。但留下…林峰的话像冰冷的针,刺破了他最后一丝侥幸。
他低头看着杜安,小家伙似乎被说话声惊动,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那双清澈的眸子里,没有了昨天的惊恐,只剩下浓浓的悲伤和迷茫。
“爸爸…”杜安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。
摩根深吸一口气,仿佛下定了决心。他用粗糙的大手轻轻擦去儿子脸上的泪痕,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坚定:“杜安,我们…离开这里。”
杜安愣了一下,小脸上露出一丝困惑,但随即点了点头,小手紧紧抓住了摩根的衣服。
简单的准备后,小队出发了。摩根将雷明顿背在身后,手里紧握着那把只剩五发子弹的点三八左轮。他将一个装了些食物和水的背包递给林峰。
林峰则负责搀扶瑞克,瑞克虽然虚弱,但在林峰的支撑下勉强能够行走。杜安紧紧跟在摩根身边,小手拉着父亲的衣角,大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外面陌生的世界。
推开沉重的房门,清晨略带凉意的空气涌入肺中,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腐臭气息。摩根最后看了一眼庭院里杰妮倒下的地方,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,随即猛地扭过头,眼神变得锐利而专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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