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雨停歇后的东京裹挟着潮湿的热气,三玖踮脚拉开窗帘时,阳光像融化的黄油般淌进狭小的公寓。她发间的白梅发饰轻轻摇晃,扫过窗棂上积着的薄灰,忽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。正在整理医学笔记的丁子轩闻声抬头,白大褂下摆还沾着实验室的蓝墨水,"又过敏了?"他起身时带翻了桌上的解剖图谱,纸张如白蝶纷飞。
三玖弯腰捡拾图纸,目光扫过茶几边缘干涸的茶渍、地板缝里缠绕的长发,还有墙角那盆蔫头耷脑的绿萝。"子轩,"她突然直起腰,发梢扫过他泛红的耳尖,"我们大扫除吧!"少女眼中燃起的光亮,比窗外初晴的阳光更灼人。
丁子轩推了推下滑的眼镜,视线掠过积灰的吊灯、堆满脏碗的水槽,喉结滚动了一下。他想起上周解剖课上处理标本时的从容,此刻面对杂乱的生活却手足无措。"要从哪里开始?"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战国色手绳,那是三玖去年生日送的,绳结处已经起了毛边。
"从厨房开始!"三玖系上印着小狐狸的围裙,这是上次逛百货公司特意给四叶买同款时自留的。她往喷壶里倒白醋和柠檬片,动作娴熟得像调配高汤。丁子轩倚在门框看她踮脚擦拭吊柜,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,忽然想起医学院教授说过的话——"优秀的外科医生,连擦拭手术器械都带着韵律"。
"愣着干什么?"三玖的嗔怪打断他的思绪,柠檬清香的水雾扑面而来,"把冰箱里过期的沙拉酱扔掉!"丁子轩打开冰箱,冷雾中飘出股若有若无的酸腐味,角落躺着盒他上周匆忙买的便利盒饭,保质期早过了三天。他捏着发皱的包装盒,突然有些愧疚——最近总让三玖吃外卖。
橱柜深处的发现让两人同时愣住。丁子轩拽出个锈迹斑斑的饼干铁盒,里面躺着褪色的电影票根、三玖初学料理时失败的和果子模具,还有张皱巴巴的便签,上面是他字迹潦草的备忘:"三玖生日,买白梅蛋糕"。三玖的指尖抚过票根上模糊的日期,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看的老电影,讲的是战乱时期的糕点师与医生的爱情。
"原来你都留着。"她的声音发闷,丁子轩才发现她眼眶泛红。少年慌忙放下铁盒,医用手套蹭过她湿润的脸颊,"傻瓜,这些比解剖刀还珍贵。"他的告白混着白醋的酸涩与柠檬的清甜,在蒸腾的热气里发酵成温柔的蜜。
客厅的战场同样激烈。二乃去年送来的火焰造型摆件积着厚厚一层灰,三玖擦拭时不小心碰落底座,碎片哗啦啦撒了满地。丁子轩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冲过去,白大褂下摆带翻了花瓶,清水混着花瓣在地板上蜿蜒成河。"别动!"他的声音带着手术室特有的冷静,却在看到三玖惊惶的眼神时瞬间软下来,"我来收拾,你去歇着。"
碎瓷片锋利如柳叶,丁子轩却恍若未觉。医用手套被划开个口子,他浑然不知,直到三玖突然扑过来攥住他的手:"流血了!"少女的眼泪砸在伤口上,比碘伏更灼人。他低头看着她发顶的白梅发饰,突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——"真正的爱,是连对方的疼痛都感同身受"。
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屋内,将狼狈的两人镀上金边。三玖翻出家庭医药箱时,发现里面躺着半盒创可贴,包装上印着卡通兔子,是四叶硬塞给丁子轩的。"早就说过,解剖刀和生活不能混为一谈。"她的嗔怪带着鼻音,指尖却比缝合伤口时更轻柔。丁子轩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扇形阴影,鬼使神差地说:"以后换我给你包扎。"
阳台成了意外的宝藏库。褪色的塑料花盆里,那株濒临死亡的绿萝竟抽出了嫩绿的新芽。三玖捧着花盆欢呼雀跃,发间白梅发饰扫过丁子轩的下巴。"我们重新种!"她的眼睛亮得惊人,"用你教我的3D打印技术做个新花盆!"丁子轩望着她被汗水浸湿的侧脸,突然觉得这株绿萝比任何医学奇迹都动人。
暮色渐浓时,焕然一新的公寓飘出茶香。三玖煮的樱花茶在陶壶里翻滚,丁子轩擦拭干净的茶具折射着暖黄的灯光。两人窝在刚换洗的沙发上,看着窗外渐次亮起的霓虹,像在观赏一场永不落幕的烟火。"其实乱一点也挺好。"丁子轩突然开口,手指缠绕着三玖垂落的发丝,"那些灰尘和杂乱,都是我们生活的证据。"
三玖转身时,白梅发饰轻轻擦过他的鼻尖。"那下次大扫除,"她的气息混着茶香拂过耳畔,"我们就只收拾看得见的地方?"丁子轩笑出声,胸腔震动着她的脸颊。这个在手术台上冷静如机械的少年,此刻眼底盛着比银河更璀璨的温柔。
夜色彻底降临时,两人在整理出的飘窗上铺上软垫。三玖翻出铁盒里的老照片,有他们在料理教室偷吃奶油的抓拍,有丁子轩穿着白大褂在医学院门口的青涩模样,还有张五姐妹挤在公寓里的合照,二乃叼着烤串,四叶抱着兔子玩偶,一花摇着折扇,五月推眼镜,而她依偎在丁子轩身旁,笑得比樱花还灿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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