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年初一的晨光透过中野家老宅的格子窗,将暖炉里的炭火映得通红。三玖蹲在厨房角落,小心翼翼地将母亲留下的青瓷酒杯摆进木盒,指尖划过杯身上褪色的竹叶纹——这是父亲每年过年必用的酒具,七年来从未变过。身旁的丁子轩穿着三玖父亲借给他的藏青色家居服,袖口稍长,显得有些拘谨,他正笨拙地擦拭着父亲常用的锡酒壶,金属表面映出他紧张的侧脸。
"子轩,要不我去跟爸爸说你不能喝酒?"三玖突然开口,白梅发饰随着动作轻晃。她想起昨晚父亲看着丁子轩时,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的审视,像极了七年前母亲去世后,父亲第一次带她们去神社时的神情。
丁子轩放下酒壶,指尖还沾着擦拭用的棉布纤维:"没事,"他扯出个笑容,喉结滚动着,"伯父想喝酒,我陪他就是。"他想起柳如烟的电话,母亲说:"中野先生看似严厉,实则盼着女儿幸福,喝酒是男人间的规矩。"可他从未碰过酒精,医学院的解剖课都比这轻松。
客厅里传来二乃的吼声:"喂!风太郎!别碰爸爸的围棋!上次你把棋子摆成了数学公式!"四叶的笑声随之响起:"二乃姐,风太郎同学说那是斐波那契数列!"一花摇着扇子从走廊经过,粉色短发扫过丁子轩的肩膀:"呀咧呀咧,三玖,丁子轩,爸爸在客厅等你们呢~"她的黄色发带在晨光中晃出轻快的弧度,却在经过父亲书房时,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。
三玖深吸一口气,挽住丁子轩的手臂。穿过走廊时,她瞥见父亲的书房门开着,书桌上放着母亲的遗像,旁边压着五姐妹的合照——那是母亲去世前一年拍的,她戴着铁三角耳机,站在姐妹们中间。父亲坐在暖炉旁的坐垫上,手里把玩着青瓷酒杯,竹制茶釜里的水正咕嘟作响。
"爸,"三玖的声音有些发紧,"子轩来了。"
中野父亲抬眼,镜片后的目光落在丁子轩身上,示意他坐下。暖炉的火星噼啪炸开,映得满室通红。"听说你在医学院成绩不错?"他倒了两杯清酒,青瓷杯里的液体泛起冷光,"来,陪我喝一杯。"
丁子轩接过酒杯,指尖触到冰凉的瓷壁。他想起三玖说过,父亲年轻时是剑道高手,喝酒从不含糊。清酒的味道冲进鼻腔,带着凛冽的香气,他硬着头皮喝了一口,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,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。
"爸!"三玖连忙递过温水,白梅发饰险些碰到暖炉的火星。二乃靠在门框上,紫色的家居服袖子卷起,露出手腕上母亲送的旧手表:"喂,老头,人家医学生第一次喝酒,你悠着点。"四叶抱着兔子玩偶凑过来,绿色运动服上还沾着昨晚放烟花的火星:"丁子轩学长,你脸好红呀!"
一花摇着扇子坐到父亲身边,黄色T恤领口微敞:"爸爸,今年的初诣抽签结果呢?是不是大吉?"她巧妙地转移话题,却被父亲一个眼神打断。"男人说话,女孩子别插嘴。"父亲又给丁子轩倒满酒,"再来一杯,医学院压力大,喝酒能解压。"
丁子轩看着杯中清酒,想起三玖说过父亲每年过年都会喝闷酒,对着母亲的遗像一坐就是半夜。他咬牙喝下第二杯,胃里像燃起一把火。三玖的手悄悄伸过来,在桌下攥住他的衣角,指尖冰凉。
"爸,子轩还要复习功课..."三玖的声音细若蚊蚋,却被父亲打断:"学医重要,做人更重要。"父亲的目光锐利如刀,"三玖这孩子,从小就闷,不爱说话,"他顿了顿,喉结滚动着,"七年前她妈妈走的时候,她抱着耳机坐了三天,谁都不理。"
丁子轩的心猛地一揪。他知道三玖的过去,却从未想过细节。三玖的指尖在他衣角上掐出褶皱,她低着头,铁三角耳机的线垂在膝盖上。
"后来呢?"丁子轩忍不住问,清酒的后劲开始发作,眼前的暖炉火光变得模糊。
"后来?"父亲灌下一杯酒,青瓷杯底磕在矮桌上,"后来有个傻小子,天天来送笔记,把战国历史讲成故事,逗得她终于笑了。"他的目光落在丁子轩身上,"那个人,是不是你?"
丁子轩愣住了,酒意瞬间醒了大半。三玖猛地抬头,脸颊通红:"爸!"
"你别吓他!"二乃突然开口,紫色指甲敲着桌面,"老头,再灌酒我就把你的剑道护具全扔了!"四叶连忙点头:"就是!丁子轩学长还要给我讲心脏结构呢!"一花扇着扇子,笑容却有些勉强:"爸爸,差不多该吃年糕了吧?五月姐煮的年糕超好吃哦~"
父亲没理会女儿们的打岔,又给丁子轩倒酒,这次却只倒了半杯:"三玖妈妈走的时候,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。"他的声音有些沙哑,"你要是对她不好,我这把老骨头,就算拼了命也要找你算账。"
丁子轩看着杯中半满的清酒,又看看身旁三玖担忧的眼神。他想起无数个夜晚,三玖在料理教室练习和果子,手指被模具划破也不吭声;想起她抱着母亲的历史书流泪,却在他走近时迅速擦干眼泪。"伯父,"他举起酒杯,声音因酒意而颤抖,却异常坚定,"我会照顾好三玖,比照顾自己的心脏还仔细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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