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了?怎么突然不喝了?”猛男重重拍了拍瘫在酒桌上的木河,震得杯盘叮当作响。
木河头也不抬地闷声嘟囔:“别碰我,让我缓会儿。”尾音像被揉皱的纸团,带着酒精浸泡后的沙哑。
“行了行了,”田伟松斜倚着椅背,指尖转着啤酒瓶,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,“咱们木老师马上要成家立业咯,以后再想拽他出来通宵上网、大排档喝到天亮,可就没这机会喽~”
猛男闻言眼睛一亮,手肘撑着桌沿凑近:“可不是嘛!当初咱们还打赌,说你和汪语准是最早办喜酒的,谁能想到被木河这小子弯道超车了!”
田伟松嗤笑一声,酒瓶重重磕在桌面:“超什么车啊?婚姻就是爱情的滑铁卢!等木河兄被套牢了,就知道自由多金贵——”他故意拖长尾音,冲猛男挑眉挤眼,“到时候啊,咱们的木老师怕是连喝顿酒都得提前三天打申请!”
田伟松话音刚落,猛男突然用胳膊肘捅了捅他,眼神往斜侧方瞟了瞟。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只见汪语单手撑着下巴,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盯着田伟松,猩红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玻璃杯,发出清脆又带着压迫感的声响。
“田伟松,”她尾音微扬,语调却冷得像淬了冰,“我这还坐这儿呢,你就敢大放厥词?要是哪天我不在,你是不是得把‘婚姻是坟墓’这话刻脑门上?”她忽然凑近,涂着烈焰红唇的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,“合着你一直拖着不结婚,就是怕进‘坟墓’?”
孟男望着剑拔弩张的气氛,喉结不安地滚动两下。方才还跟着起哄的他此刻脚底抹油,端着酒杯缩到角落——这对冤家的打情骂俏带着火星子,烫得他浑身发麻,鸡皮疙瘩顺着脊梁骨直往上窜。
“误会!绝对是误会!”田伟松慌忙挽着衣袖,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。他踉跄着扑到汪语身旁,手指慌乱比划:“我这不是和兄弟们贫嘴嘛!咱们事业正处在关键期,得先立业后成家,哪能像木河这么有福气?人家小两口都是铁打的编制,往后柴米油盐都不带皱眉头的,对吧木老师?”话音未落,他已将求救的目光钉死在木河身上。
木河猛地抬头,深吸一口气"你懂什么!我..."
后半句话卡在齿间,像被掐住脖子的哑炮。田伟松那句"事业不稳定"像根刺扎进心里——他不过是刚转正的年轻教师,存款薄得能透光,至今还挤在父母的老房子里。这场仓促的婚礼,本就不是他能昂首炫耀的喜事。可那些难言之隐又如何开口?总不能当众揭开杨柔怀孕的秘密,把人生大事说得像场狼狈的闹剧。
木河垂眸盯着杯底晃动的冰块,喉间溢出一声叹息,最终化作含糊的嘟囔:"算了,喝酒。"玻璃杯再次撞向桌面时,震碎的不只是满室喧闹,还有他欲说还休的苦涩。
汪语纤细的指尖摩挲着玻璃杯的纹路,目光如探照灯般锁定木河不自然的神态。作为相识多年的老友,她太熟悉这种强装洒脱下的紧绷——那躲闪的眼神、刻意粗粝的语气,与记忆里杨柔上周独自来咖啡馆时,对着拿铁发呆的模样如出一辙。
“我说,”她忽然将酒杯重重搁在桌上,清脆的声响让众人目光瞬间聚焦,“你们小两口,真就这么心甘情愿把自己捆进婚姻里?”尾音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,仿佛已经看穿了木河藏在玩笑话背后的千斤重担。
"小语,你说什么胡话呢?"田伟松手里的酒杯险些滑落,脖颈的青筋随着惊呼声暴起。汪语却像被钉在原地,漆黑的瞳仁里燃着探究的火,睫毛都没颤动一下,就将木河从发梢到指尖的每一丝颤动都锁进眼底。
木河沉默了一会儿,干了一杯酒后,才挤出破碎的字句:"小柔...怀孕了。"这几个字仿佛抽走了他全身力气,整个人瘫进椅背。
"什么?!"田伟松的惊呼掀翻了屋顶,啤酒沫顺着瓶口泼洒在桌布上。猛男直接扑到桌边,圆睁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,喉间溢出断断续续的抽气声。唯有汪语安静地抿了口酒,猩红的唇印在杯沿绽开,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个答案——那些反常的忧郁、仓促的婚期,此刻都在真相面前拼凑成完整的拼图。
猛男一把扯住木河的衣领,眼中既惊且羡:"我去!兄弟你这进度条直接拉满啊!我连恋爱副本都没刷,你都快通关当爹了?这人生游戏你开挂了吧?"他松开手,又重重拍了下木河肩膀,掌心的力度却不自觉带着几分小心翼翼。
汪语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,眼神里满是担忧:"你俩真决定好了?不是我泼冷水,要是只为了孩子勉强在一起,以后..."
"够了!"田伟松突然按住她的手背,"这是人家的私事,咱们瞎掺和什么?"他强笑着举起酒杯,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出凌乱的波纹,"来,喝酒喝酒!天大的事,先醉了再说!"
木河垂着脑袋,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杯口的水珠,用沙哑的声音说道:"松哥,咱们认识这么多年,我还能瞒你们什么?小柔的肚子等不了,再拖下去..."话未说完,喉间便涌上酸涩,他狠狠灌下一口酒,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,却烧不化满心的沉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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