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还是没放弃撮合两个孩子的心。
江映梨的推拒理由在她眼里都不叫事。
“等会跟我们的车一起走？”
“我……”
“干妈，去吧去吧！”
余庆拉着她的手不停晃来晃去，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江映梨拒绝的话堵在嗓子眼，最后只能点头。
坐上军用吉普，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从熟悉到陌生。
穿过一条隐蔽的隧道，又在蜿蜒的崎岖山路上行驶了两个小时，才终于在一片绿色之地停下。
推开车门下车，眼前是高耸的围墙，墙边用红漆龙飞凤舞写着一串大字。
‘严阵以待，来者必歼！’
余嫂子把余庆抱下车，见她看着墙边的宣传语，笑道：“这是他们团长亲笔写的，字不错吧？”
“不错，飘逸又不失筋骨。”
“他本人才叫帅气，你见了就晓得了！”
收回视线，跟着余嫂子朝军区去，军区内建设完善，黄土地被整平，路边的花坛被种上蔬菜，长势大好。
一栋栋红砖青瓦小楼矗立，不停有身穿军装的军官从门内走出，训练有素，精神面貌灼烁。
“一二一！一二一！”
身后喊号子声震耳，江映梨揽着余庆靠边为他们让出路，等队列走过才继续跟着余嫂子朝一栋平房去。
“嫂子，咱们这是去哪？”
“带你去看文工团排练，你这样漂亮的小姑娘不能一直呆在生产队干农活，刚好我们文工团在招人，你来试试？”
“不了，婶子，我不会唱歌。”
“会乐器也行。”
江映梨笑着没应声，几人准备进门，门却从内被拉开，走出三个青春靓丽的女兵，咯咯咯地笑，瞧见余嫂子，立马站直。
“团长！”她们冲余嫂子敬礼。
“嗯，训练完了？”
“没有，娟姐嗓子不舒服，韩队让我们先休息，她带娟姐去看军医。”
三人悄悄打量着团长身边的女人，女人约高一米六五，身材纤细，圆脸杏眼，一头乌黑秀发扎成丸子，鬓边缀着点碎发随风飘逸。
虽然未施粉黛，但肤色雪白，如同上好的羊脂玉，气质如高山雪莲般清冷。
感受到几人视线，江映梨微微点头致意，三人也露出一抹善意的笑。
余嫂子点头，地地道道的沿海人，来内陆，难免水土不服。
“那她人呢？”
“已经送去医务室了。”
点头，余嫂子让她们去休息，带着江映梨两人朝医务室去，路上边跟她介绍文工团组成。
余嫂子是京都文工团的团长，下有歌舞团、话剧团、京剧团等，慰问演出表现卓越。
因此受命，带着文工团去全国各队慰问巡演，上至北大荒，下至南海。
一路上不断抽调新血液，避免靠本团的人员无法巡完全国。
杜娟就是她从海军部抽调来的台柱子，答应演完这最后一场就把人安安稳稳送回去，没想到嗓子出问题了。
医务室是栋双层小楼，余婶子问护士台：“同志，文工团的人安排到哪了？”
“她们拿了药就走了。”
“走了？”
这么快？刚刚过来根本没碰上面。
“许宽哥哥！你怎么在这？”
听见熟悉的女声，余嫂子让江映梨她们在门口等等，自己进去看看。
江映梨点头，走廊背光，只能听见女声还在继续，“他病了？什么时候的事？我去看看他！”
“韩琼！你不是带杜娟来看嗓子吗？缠着许指挥员干什么？”
女人转身，遮住射过来烈阳，江映梨看清了她的脸。
长发及腰，凤眼细长，粉唇水嘟嘟的，一身军装被她穿得窈窕有致，令人移不开眼。
这人，也是余嫂子团里的台柱子吧？
手指被拽了两下，“干妈，我想上厕所。”
江映梨收回视线，问护士厕所在哪，带着他朝另一头走去。
她离开后，许宽拦着的门内走出个高大人影，正是袁砚舟，他脸色如常，只是双唇有些干裂起皮。
见余嫂子在这，疑惑：“余嫂子，你不是去接余庆了吗？”
“接回来了，顺便带小江来团里转转，这段时间我忙不过来，让她来团里帮忙看着点余庆。”
被忽视的韩琼插嘴，“小江？什么小江？”
余嫂子解释：“江映梨，旁边公社的知青，也是余庆他干妈，之前把他从拐子手底下救回来的人。”
韩琼脸色不变，依旧含着笑，“她人呢？我带她到处逛逛吧？”
“就在……哎？应该出去了，杜娟呢？她嗓子怎么样？还能上台吗？”
“回宿舍了，军医让她这段时间少用嗓子，不然以后恢复不过来。”
余嫂子瞥眉，袁砚舟和许宽趁她们说事，从走廊另一头离开，脚步匆匆，仿佛是有野狗在后头追。
袁砚舟一头钻进宿舍，道：“这几天我就不出宿舍了，你帮我把文件带回来。”
许宽失笑，“藏什么呢？迟早还不是要被认出来的？”
那头，江映梨带着余庆上完厕所，出来正好和余嫂子碰面。
见她一脸愁容，江映梨追问一句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哎，主唱嗓子出问题，我让韩琼顶上，这样一来钢琴手就缺了。”
她们团因为一边巡演一边大换血，根本没有替补员，缺了钢琴手，很多曲目都得砍掉。
见人叹气，江映梨抿唇并没有自荐，上赶着不是买卖，她不是喜欢乐于助人的人。
晚上她住在招待所，余庆也跟着她在一起，一张小脸皱巴巴的。
替他擦完脸，江映梨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听韩姐姐说，妈妈排好的节目有好多都上不了，到时候那些领导肯定会笑话妈妈。”
“因为没有弹钢琴的？”
小大人似的点头，乖乖洗完脸刷完牙躺进铁床里，闭上眼，眉头还没松开。
帮他掖好被角，她的手迟迟没有收回。
既然已经认了亲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，她打算去救场。
但，能在文工团当队长的，技术肯定不差。
她虽然也是从小学习乐器，但毕竟这么久没碰，不能保证表演质量。
把人哄睡，江映梨起身准备出门去找余嫂子，门却被敲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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