炎界的月光突然变得粘稠。
陈墨蹲在青石板上,指尖蘸了蘸积水。水面倒映的月轮里,竟浮出一张陌生的脸——那是个穿着玄色道袍的男人,正对着他露出森白的牙齿。他猛地抬头,夜空中的月亮还是那轮月亮,可水洼里的倒影却变成了自己的模样,只是瞳孔泛着诡异的幽蓝。
"又开始了。"苏九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她的赤焰战裙沾着星屑,手中火锥的火焰忽明忽暗,"今天第三户人家报告,镜子里的自己在笑,或者......在哭。"
老周扛着百宝匣凑过来,匣中传来白骨摩擦的轻响:"我在城门口捡到面破镜子,照出来的不是人,是团蠕动的黑影。"他掀开匣盖,取出面裂成蛛网的青铜镜,镜面映出的竟是陈墨的背影——但那背影正举着骨笛,指向他们身后的巷子。
"走。"陈墨将骨笛别回腰间。他能感觉到,空气里漂浮着细碎的魂丝,像被扯断的蛛线,"镜鬼的老巢,应该在千面镜渊。"
千面镜渊是炎界的禁地,传说上古有位镜修在此陨落,留下的万面铜镜成了邪祟的温床。当他们抵达时,整座山谷已被月光染成银蓝,数千面铜镜悬浮在半空,镜面折射出万千光斑,却照不亮地面——那里铺满了破碎的镜片,每片碎片里都困着张扭曲的人脸。
"嘘。"陈墨突然抬手。他听见了哭声,不是从镜中,而是从镜外——是个小女孩的声音,正贴着他的耳朵说:"哥哥,帮我找妈妈好不好?"
苏九黎的火锥"轰"地炸开,将最近的一面铜镜烧得通红。镜中映出的画面却让她倒吸冷气:那是座开满曼陀罗花的山谷,小女孩正蹲在花从中,怀里抱着具白骨。白骨的指骨上,系着根银线,银线的另一端......
"在我们脚下。"陈墨蹲下,扯断脚边的银线。银线断裂的瞬间,小女孩的哭声戛然而止,镜中画面变成一片空白。他抬头,发现所有铜镜的镜面都在波动,像水面被投入石子。
"镜鬼在观察我们。"老周的骷髅战士们突然集体转头,骨眼窝里泛起幽光,"它在选......猎物。"
话音未落,最近的铜镜"轰"地炸裂。无数镜丝从碎片中涌出,缠向苏九黎的脚踝。那些镜丝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,看似柔软,却能轻易割破她的皮靴。苏九黎挥火锥劈砍,火舌舔过镜丝,却只在表面留下焦痕——镜丝正在吸收她的火焰。
"用龙焰!"陈墨大喝。苏九黎咬破指尖,鲜血喷在火锥上,赤金色龙焰瞬间暴涨。她将火锥掷向空中,龙焰如热刀切黄油,将镜丝绞成碎片。可下一秒,更多镜丝从四面八方的铜镜中涌出,将她团团缠住。
"小丫头,别挣扎。"
阴恻恻的声音在苏九黎耳边响起。她抬头,看见镜中映出的自己正歪着头笑,嘴角咧到耳根。那根本不是她的脸——皮肤呈现病态的青白,眼尾爬满尸斑,分明是具被操控的尸体。
"你以为这是幻觉?"陈墨抽出骨剑,剑刃上的火龙帝肋骨泛起金光,"镜鬼在用镜像同化我们。"他挥剑斩断苏九黎身上的镜丝,却见被斩断的镜丝化作黑雾,钻进了他的影子里。
老周的百宝匣"咔嗒"弹开,三具白骨射手破匣而出。它们的骨箭没有箭头,只有箭杆上刻满破妄咒——这是专门针对镜像邪术的武器。骨箭穿透最近的铜镜,镜面瞬间出现蛛网裂纹,里面的画面开始扭曲:原本美丽的花田变成了尸山血河,玩耍的孩童露出了獠牙。
"好机会!"陈墨跃上铜镜群,骨笛吹奏出破魂调。亡灵的尖啸混着笛声炸响,铜镜里的邪祟发出尖叫,镜面纷纷炸裂。可就在这时,他脚下的铜镜突然凹陷下去,镜面化作液态银,将他整个人吸了进去。
"墨哥哥!"苏九黎的呼喊被镜面隔绝。陈墨摔在冰冷的地面上,抬头,发现自己身处座环形广场。广场中央立着面一人高的青铜镜,镜面蒙着黑纱,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个身影在晃动。
"欢迎来到我的镜中世界。"
镜鬼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。陈墨抬头,发现广场四周的铜镜里,全都映出了同一个身影——那是面容模糊的老人,穿着玄色道袍,正是他在水洼里见过的陌生人。
"你是谁?"陈墨握紧骨剑。
"我是镜修玄真。"老人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,"五千年前,我用万面铜镜封印了上古邪神'虚渊'。可炎界的人太贪婪,他们想夺取镜中力量,毁了我的封印......"他的指尖划过镜面,镜中映出炎界百姓屠杀镜修的画面,"他们杀了我,将我的魂魄封进镜中,让我永受镜像反噬之苦!"
陈墨皱眉。他能感觉到老人的怨气,但更让他警惕的是镜中传来的吸力——他的魂纹正在变淡,仿佛要被镜面抽离。
"所以你变成镜鬼,报复世人?"
"报复?"玄真的笑声震得铜镜嗡嗡作响,"我要让他们看看,被镜像吞噬的滋味!我要把他们的灵魂困在镜中,让他们永远看着自己的亲人、爱人,在镜外受苦......"他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,"现在,轮到你了。"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